<
    不过要认真比较起来,当然还是五条家要大上许多啦。

    他家可是堪称迷宫的存在。

    目光随意的在场内扫了一圈——如五条悟所说,这是一场很普通的生日宴会,唯一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,那就是这场宴会人多的不可思议。

    一个生日需要请这么多人吗?这排场未免过于盛大了。

    主人是一个叫做山本田的中年男人,态度很客气,对五条悟也是出乎意料的恭敬,短短的几分钟内喊了无数句家主大人,把他从头到脚恭维了一番。

    连身上穿的教师制服都夸了一遍。

    你一边听一边憋笑,因为忍得太厉害以至于被五条悟发现,他凉凉的暼了你一眼,然后对山本田做出一个打住的手势。

    “到此为止啦,难道要把时间都花到我身上吗?”他抱怨道:“我来这里可不是为了听这些。”

    山本田赶紧说:“当然了,当时只为了这种小事就请您过来,现在想想果然太打扰您了。只是犬子的一点小毛病——他总是害怕封闭的东西,包括盒子什么的,现在连房间的门窗都不给关了,说有怪物……”

    怪物?

    你下意识的环视了一下四周。

    这栋房子里没有强大咒灵的气息——非说要有的话,也只是一些零零碎碎的怨念,这个男人身上就环绕了不少,但细小的光点不可能对人体造成什么伤害。

    “没有看过心理医生吗?”五条悟说:“也未必就是诅咒的原因吧?”

    “是的,”山本田紧张的说:“当然也看过,但他面对医生一句话也不愿意说。”

    他们谈话的时候你正望着后面一扇透明的门,那里应该通往后院,一枝梅花懒懒的往前伸,正好抵住那半扇门。

    再远处就是数十棵高大的树,层层叠叠的长着,围着一圈水光潋滟的池塘。

    你若有所思的盯了那一会,突然开口道:“我可以去后院走一走吗?”

    “当然,”山本田说:“只是那里已经荒废了……”

    的确看起来已经荒废了,如果是夏天,想必这里会长满杂草。你没有一点要轻手轻脚的自觉,故意大力的踩下枯败藤蔓,鞋底与藤蔓摩擦,发出沙沙的声音,靠着池塘的树像是听到了动静,动了动枝叶。

    有一颗小脑袋从树后伸了出来。

    ……还真的不是错觉啊。

    刚刚看的时候就感觉这里好像有人,结果还真的有。

    他似乎和你一样惊奇,幽黑的眼睛直直的盯着你,像是看什么新奇东西。

    你冲他歪了歪脑袋。

    他好像有一点受到惊吓,小心翼翼的缩了缩脑袋,看到你没有别的动静后又把脑袋挪了回去。

    从头到尾没讲一句话,也没有问你是谁。

    你扭头看了一眼后面的房子,里面温暖的亮光从玻璃窗中渗透出来,延伸到很远的地方,聚会人们的欢笑声也是一波又一波的涌上来——但是为何这里会有这样一位孩子呢?

    现在你的动作放轻一点了,慢吞吞在他旁边坐下。

    池面很静,你撑着下巴看了一会,坏心眼地从旁边摸了一个石子,用力甩进池塘,于是很静的湖面一下子荡漾起来,一圈一圈的涟漪往外滚,像是开了一朵巨大的花。

    “月亮被搅烂了。”他轻轻的说。

    “啊……”你愣了一下,顺着他的目光往池中看去,的确,刚刚很平整的月影现在已经乱七八糟的了,于是你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:“对不起。”

    这句道歉似乎让他吃了不小一惊,扭过头又用那种惊奇的眼神盯着你。

    男孩的眼睛很黑,在夜色下几乎看不出有光泽。

    从长相上来看你猜测他今年大概只有六七岁,但是那双充满恐惧和自我厌弃的眼睛却不像一个孩子会拥有的。

    “没关系,”他说,很浅的笑了一下:“天上还有一个月亮。”

    “只要天上的月亮还在,水里的月亮就不会消失的。”

    哎呀……现在轮到你惊奇了。

    “真是有道理的话,”你诚心叹服道:“你真厉害呀。”

    “不是我说的,”小男孩嗤嗤的笑出了声:“是妈妈和我说的。”

    “那你妈妈一定是一个很温柔的人。”你赞佩道:“你怎么一个在这里呀?”

    他不笑了,把目光移到了湖上面,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水里的月亮,声音很低的说:“我想问月亮问题呀。”

    “为什么要问月亮呀?”

    “因为只有月亮才知道,”他说,但很快他又有点委屈了:“但是月亮从来不回答我。”

    月亮怎么会回答你呢?

    你忍不住笑了起来,摸了摸他的脑袋:“那你问我吧,说不定我会知道。”

    “你才不知道呢,”小男孩说:“你们看不见的。”

    你心神一动。

    你觉得自己好像知道这个孩子是谁的了。

    “你不说怎么知道我看不见?”你像个小孩子一样反驳他:“说不定我看得见呢。”

    “如果你看得见……就不会来了。”

    他的声音几乎和风一样轻,都快融化在空气里了,你过了好半会,才压着声音,和他一样小小声的说:“我就是想来呀,想和你一起看月亮。”

    他又嗤嗤的笑出了声。

    “那你也没有办法,”他说,但转过来看你时,眼中仍然抱着一丝期冀:“你能把我妈妈从地下的盒子里拿出来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