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
    同样是县丞,也要看是哪里的县丞,如范文博新科的同进士,一般是不会派去好地方的,所以范扬才会亲力亲为。

    最终,范文博要赴任的地方是白凤城,他是白凤县的新任县丞。

    不要小看这个位置,白凤城那是好地方,白凤县的县衙就在白凤城里,不知道多少人削尖脑袋想坐那个位置。

    因此,今天范扬带着范文博登门拜访,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范文博要去的地方是白凤城,而沈家就是来自白凤城。

    范文博眉清目秀,彬彬有礼,老太太和沈大老爷都很喜欢他。

    送走了范家叔侄,老太太看着沈凝,又伤心了。

    刚刚才知道,原来范文博还没成亲呢。

    范文博小时候定过亲,原本是准备他考上秀才就成亲的,可那姑娘跟着母亲去外家省亲时,船行江上,落水而亡。

    范文博与那姑娘算是青梅竹马,姑娘死后,范文博以妻子之礼给她操办丧事,并将她的名字记入范家族谱。

    如今已经过去十年,范文博二十有八,却依然没有娶妻。

    老太太为什么会伤心呢,原来,那范文博生了一张娃娃脸,脸嫩,虽然二十八了,看上去也就像二十的,老太太一眼相中,这就是老身的孙女婿啊!

    第381章 我是谁,我在哪儿

    因此,老太太看范文博,是怎么看怎么好。

    可是细问之下,原来范文博已经二十八了,自家孙女一个十五,一个十一,这可不行,差得太多,老牛嫩草,不行不行。

    再一问,好吧,竟然还有一位已经去世的前妻。

    虽然没有真的成亲,可这位是以范家妇的身份下葬,记入族谱,那就是范文博的结发妻子。

    无论后面娶的何等身份,都是填房。

    老太太决不会同意让孙女给人当填房的。

    再说,那位已经去世的,就是范文博的朱砂痣白月光,否则怎会十年还没有续弦呢。

    所以现在老太太看着沈凝,想的不是范文博不能做她的孙女婿,而是从范文博身上想到了沈凝。

    说起来吧,沈凝和范文博差不多。

    无非就是一个已经死了,一个生死未卜,一个是上了族谱的结发妻子,一个是指腹为婚的未婚夫婿。

    唉,那个周睿,还不如死了呢,如果没有假周睿的事,沈家现在就可以对外宣称,真周睿已死,孙女该说亲就说亲了。

    可是让那个假周睿一闹,沈家不得不编出个周大人还在世,周公子去游学的谎话。

    这个谎话当时是避开了世人对孙女的嘲讽,可是现在想来,这个谎言却要用孙女的青春来圆谎,老太太怎么想怎么难过。

    她的好孙女,那么漂亮那么聪明那么能干那么孝顺,可是却要为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守寡,如果是真正守寡的,守上一辈子,还能赚个贞烈牌坊,可她孙女这是望门寡,什么都没有,还要背负克夫的污名。

    老太太越想越伤心,第无数次把沈老太爷骂了一顿。

    沈大老爷恰好这个时候在老太太面前晃荡,毫无悬念也被骂了。

    都怪你,邀了那个范文博登门,害得老身想起了伤心事。

    再说,闺女的亲事陷入僵局,你这个当爹的就不操心吗?

    要你这个爹有啥用,还不如养只猫,猫闲着没事还会抓老鼠,你啥都不会。

    沈大老爷挨了一通骂,觉得自己比那戏台上的窦娥还要冤枉。

    范家叔侄一起起程,一个去保州府,一个则去了白凤城。

    沈家送了程仪,沈大老爷和一群同僚一起去十里长亭相送。

    范君此去,便是展翅高歌,鹏程万里,我等在京城待君归来,共走青云路。

    总之,就是一群官场上的油条们,你奉承我我t奉承你,彼此都很感动,像真的一样。

    范文博在京城也有同科和同窗,不过他家门槛高,这些新晋的官员脸皮还都很薄,担心被人说成是趋炎附势,所以扭扭捏捏不好意思过来。

    其实吧,脸皮就是越磨越厚,只要你不尴尬,别人就不会尴尬。

    范文博心有戚戚,他只不过是个同进士,如果不是有家族照应,叔父相助,他在万平县无论干得多好,也捞不到现在这个位子。

    他决定,到了白凤城一定要好好干,不能给叔父丢脸,不能给祖父丢脸,更不能给家族丢脸。

    正在这时,忽然有骚动传来,送行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,便有一个人冲到了范文博面前,跑得太急,没有站稳,一时没有收住,噗通一下摔倒在地,那人来不及站起来,便向范文博爬去:“范郎,范郎!”

    声音一出,众人才意识到这人竟是一个女子。

    不怪这些人没有看出来,这人身上穿的是男人的裋褐,浑身脏兮兮,头发也乱得像个鸡窝,脸上更是黑漆漆的,像是从泥沟里爬出来的,无论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女人。

    别人或许不知道,但是范文博的同窗们几乎全都知道范文博与亡妻的事,有时候多喝几杯,难免要感慨一番范文博的情深似海。

    真的,一般人做不到这一步,更何况范文博已经为亡妻守了整整十年。

    所以若说这个男不男女不女的人,和范文博有什么情情爱爱的事,他们打死也不会相信。

    可是没有情情爱爱,谁会一开口便是范郎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