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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一阵马蹄声响过,两人紧紧地交叠在一起,影子在月下融为一体。她们互相看着对方,默契地屏住了呼吸。

    直到马蹄声消失许久之后,应如风才从伊恒身上爬了起来。伊恒像是忘了该怎么呼吸一样,小脸都憋成了青紫,才惊魂未定地呼吸了一下。

    伊恒看应如风没有什么反应,才放心地大口呼吸起来。他捂着咚咚狂跳的心口,有点害怕对方听到,又有点期待对方听到的反应。

    他刚刚与眼前的女人亲密地拥在一起,但他没有任何反感,反而生出连他自己也不知缘故的欢喜,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。

    应如风没有理会愁肠百转的伊恒,十分郁闷地拍着身上的泥巴。刚刚从坡上滚下来的时候,她怕原本就只剩几口气的伊恒再受伤,将人死死护在怀中,绝大部分的泥巴都粘在了她的身上。

    她向来爱干净,这会儿躲过危机,便有些难以忍受,恨不得立刻回去洗干净。

    她抬腿往林外走去,伊恒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后,亦步亦趋。两人就这样走在静默的街道中,明明周围寂静得可怕,伊恒却丝毫不觉得害怕,仿佛置身明堂中一般。

    两人走过几条街,一家客栈出现在了眼前,昏黄的烛光从客栈大门的缝隙中透了出来。

    应如风转过身,伊恒看着眼前之人蒙着面巾,鬼使神差地伸手扯下了她的面巾。

    应如风脸上一凉,诧异地看见伊恒往后退了一步,眼中流露出惊惧之色。

    她摸了摸脸,这才想起刚刚在泥地上翻滚时,面巾飞起,脸上沾了不少泥。她后来又用手背胡乱擦了几下,想来脸上现在乌七八糟,黑夜里被烛光照着,估计跟鬼也没什么区别了。

    应如风轻嗤了一声。

    伊恒窘迫地说道:“你叫什么名字?你救了我。我以后会报答你的。”

    应如风一怔,看来伊恒并没有认出她。

    想起他先前在树林中矫揉造作的反应,再看看他现下避之如蛇蝎的样子,应如风不由得感慨,果然不论再哪个世界,长得好看就以身相许,长得丑就来世再报都是颠扑不破的真理。

    应如风玩味地看了伊恒一眼,从怀中摸出一张银票,放到他手中,转身离开了。

    伊恒只犹豫了一下,应如风就融入了黑暗之中,彻底不见了踪影。

    “主子。”伊恒正打算追上去时,蜜瓜却从另一边小跑着奔来。

    “你知道刚刚是什么人救了我们吗?”伊恒拉住蜜瓜,激动地问道。

    “不知道哎。”蜜瓜摇摇头,“我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客栈里了,什么人都没见着。”

    伊恒低头看着脚尖,想起女子临走时嘲弄的眼神,不禁心中一紧。那女人虽然丑陋,可是温柔又强大,比他见过的所有女子都好。

    他回味着她给的温暖,忽然想起对方的披风还在自己身上。他解开披风,犹如珍宝般抱在怀里,在蜜瓜不解的目光中兴奋地说道:“蜜瓜,我有法子找到她了。”

    几日后,裴家大宅的庭院中,应如风懒洋洋地躺在躺椅上晒着太阳,听江淼汇报近来发生的大事。

    “对了,小主人。伊恒王子并没有离开萝城,还在客栈中住着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?”应如风眉间浮起不解,“喀兰使团不都从那家客栈离开了吗?”

    江淼答道:“不知道什么原因,伊恒王子并没有跟使团的人相认。他这几日去了城中多家成衣店,但只问料子,什么都不买,不知要做什么。”

    “难不成伊恒在城中还有什么事要做?”应如风弯起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扶手,“也是,他报复心那般重,必是要把那群库坦人揪出来,狠狠报复一般才肯罢休。估计他不愿让使团的人知道这一个月来的屈辱,打算自行报仇。”

    “说起那群库坦人,属下已经查清当日官兵为何而来了。那支商队中有两人是在大兴游走打探消息的库坦细作,那日官府是去捉拿她们,把我们误当做了同伙,才会穷追不舍。那两名细作醒来后咬毒自尽了,其余人也全都下了狱。”

    “细作啊。也难怪她们能认出伊恒的身份。”应如风不由得感叹道,“伊恒命还怪好的,幸好是碰上了我们,要是真去了库坦,一个美貌质子是什么样的命运可想而知。他这样继续呆在萝城也不是办法,早晚会被官府发现。想办法让他知道那几个库坦人的结局。”

    “是。官府的确还没放弃搜捕。那库坦细作似乎偷了样很重要的东西,但东西却不见了。”

    应如风倏地睁大眼睛,精神一振,“那东西该不会是烛心从细作身上拿的那块包银子的羊皮吧?上面什么都没有啊。”

    江淼见她饶有兴趣的样子,思索了一下,“有可能需要某种药水才能看到上面的字。属下再去查查典籍。”

    “嗯,要不是不能让官府注意到裴府,把东西送回去也无妨。既然现在还不回去,便看看是什么好了。”应如风对羊皮纸确实挺感兴趣的,一般小说里这都是藏着泼天富贵的藏宝图,谁会嫌钱多呢?

    “妻主。”让人骨头酥软的声音从庭院外传来,“七宝斋送东西来了。”